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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回到家,侄子看到我,一聲不悶地跑到房間裡。

老媽告訴我,他一回家就說什麼他是全班最後一名,和一個同學被老師留下來加強到很晚才放學。邊哭著邊洗澡,邊哭著邊吃飯,連卡通都沒心情看。

侄子今年讀小一,才剛開學一個月,國語還在學注音,數學還在學加法,我真不知道第一名和最後一名有什麼差別,不都是在努力學習的階段而已嗎?

我緩緩地走進房間,開了燈,摸摸他的頭,告訴舅舅,發生了什麼事。

侄子開始放聲大哭,我不敢說,我怕,他邊哽咽邊說著。

有什麼好怕,我哪時候有因為功課罵過你,雖然我從小都考一百分,排名都第一名,不過我也不會用成績來評判一個人的啊。只要作人誠實,聽阿嬤的話,考試一次比一次進步就行了,沒事的,乖啦。

由此可見,因為小時候都沒人這樣教導我說,所以我現在才會這麼得不老實,不過這不是重點。

侄子還是一直哭,一直哭,這時候只好逗他笑。

那考試有比植物大戰殭屍還難嗎?

他聽到這句,破涕而笑。

因為他最近迷上了玩植物大獸殭屍,每個週末放假都要玩上好幾場。過不了關的時候,就會來向我求救。經由我的教導,他已經可以自己玩到第四大關了。

沒有比那個難還有什麼好怕的,你2-1過不去的時候,我幫你過,然後教你怎麼過,你就可以自己過2-2、2-3和後面,所以你好好學,就學得會了,對吧。

他點點頭,努力忍著眼淚和鼻涕。

你不會,我把你教到會,你不懂,我教到你懂,然後你就可以考得比上次好,一次比一次好就行了。

他點點頭,想了想,又開始哭起來。

小孩的情緒很難一時就轉過來,畢竟他也是隱忍很久才爆發。

我摟著他,拍拍他的背,讓他先好好哭,反正就先發洩一下。

過一會兒,他去拿衛生紙擦鼻涕。

可以告訴我什麼事了嗎?

他點點頭,說了一大串我很努力才聽得懂的魯蛋語。

大意就是說,老師發了習作,可是其實是考試,有兩題他怎麼想都不會寫,什麼對的圈起來之類的題目,然後就被留下來加強,老師叫其他會的小孩教他,但教很久還是不會,所以被留很晚。

是什麼科目?數學嗎?還是注音?還是理化?不對,現在應該還沒有理化,難怪他聽到理化的時候,露出困惑的表情。

是注音。

我想也是,因為他剛從日本回來,根本沒學過注音,現在能看著注音唸字就算厲害了,還能要求什麼呢?何況學會注音後,還是看不懂國字啊。

想當初我要從注音轉到國字的那時期,心中是極度的排斥,覺得為什麼不繼續用注音就好。國字和注音實在沒辦法聯想在一塊啊,到最後只好重新死背那些國字,等認識國字後,又忘了正確的注音要怎麼拼。

又離題了。

沒關係的,每個人都是從不會學到會的啊,像舅舅以前注音也很爛啊,一開始也有很多不會,後來靠阿嬤慢慢教才學會的啊。

這當然又是謊話,我媽是台語人,台灣國語所教的注音永遠都找不到正確的拼法啊。

ㄍㄡˊ ㄧˇ 猜猜這是什麼?

沒錯,就是國語。所以我中文不好,就是由此而來的。

不過現在是要安慰小孩,善意的謊言是必須的。

有不會的,要去問老師,再聽不懂,就拿回來問我們,我們會教到你懂、教到你會,好嗎?植物大戰殭屍都學會的,注音當然也能學會啊。

可是第四大關我還沒過耶。

因為後面關卡會愈來愈難啊。

就和考試一樣嗎?

對啊,就和考試一樣,會愈來愈難。不過你現在回去玩2-1,是不是就能馬上過關,覺得很簡單。

他點頭說對。

考試也一樣,你愈學愈多,回去看以前的考試,就會覺得變簡單了,因為你會的也愈來愈多了啊。

經過一番安慰後,他才釋懷,跑去刷牙,準備早早睡覺,因為哭累了。

很多事可能現在沒辦法告訴你,抑或還太早,不過可以先寫下來,讓你夠大的時候再回來看這一段。

考試是一種讓你盡全力去對付的關卡,當你盡全力後,成績多少……是還滿重要的,不過只儘止於學校階段。

出到這個世界,所有的考試都沒有標準答案和分數,不是你答對就會一百分,更可能你放棄作答,在考卷上亂塗鴨反而獲獎賞。

因為這是一個奇怪又矛盾的世界,不再有你非考不可的試,你覺得太難,你可以錨起來跟它硬拚到底,耗盡一輩子的青春也在所不惜。當然,你更可以轉頭就走,找另外一道試題,你願意花時間的試題。

要打逆風球或順風球,決定權都在你手裡。

因為沒人會再出考題給你,也沒人會幫你評分,一切都自由心證。

只希望你往後的日子能保有一個態度,努力去找到你喜歡的試卷,這時你自然會想好好地用心把上面的試題都搞懂,這樣的考試才有意思。

好好睡吧,明天醒來又是嶄新的一天,你會發現,昨天的最後一名並沒有那麼重要,就算昨天的第一名也是要尿尿。

何況你舅舅第一名和最後一名都拿到手軟,沒什麼了不起的。

只不過你有兩個舅舅,而我不是拿第一名的那一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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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瀨名秀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